锦鲤系男子明叶。

【瓶邪】张起灵的记忆

《终极游戏》的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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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青铜门之后，记忆的恢复不是一瞬间的事，而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平稳行驶的昏暗车厢里，在一道缠绵哈欠声中，张起灵睁开双眼。
 
曾经那些破碎的画面如同夕阳海面融化的碎浮冰，在他的脑海悄然飘荡，最先涌入脑内的记忆是他最渴望知道的，有关他与终极的一切。他终于想起来，在那段漫长的遗失了的记忆中，究竟发生过什么，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零零散散的记忆画面虽不能完整地展现他曾经所有一切，但至少能让他明白，有关“献祭仪式”的真相。
 
知道的这一瞬间意味着另一个噩梦的开始，张起灵又回到了这里，循环往复，踏入了新一轮无止境的游戏之中。
 
 
 
寻常人大约能够清清楚楚记得昨日曾发生过的事，模模糊糊记得十日前发生过的事，隐隐约约记得十个月前发生过的事，但若将时间进一步延展，换成十年，二十年，所有的画面都将变得模糊不清，除非是在某个节点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否则大脑并不会愿意腾出足够的空间去储存它们。
 
终极会改变一个人身体时间的流速，张起灵拥有着比常人多太多的时间，他的生命过于漫长，所经历的事情太多，并不是一时之间便能回忆得清清楚楚。
 
在这个世界里有大把的空余时间，张起灵安静地对着某一点出神，思绪却像是一张渔网，不断将漂浮的记忆碎片捕捞。
 
被捕捉上来的，大抵是一些比较特殊、足以让他留有印象的东西。
 
 
 
雨声淅淅沥沥，在黑夜中演奏单调的乐曲。良好的夜间视力使得张起灵能够看清眼前这个带有一肚子疑问试图接近他的年轻人，与初次来到这里的所有人一样，对方神色掺着些许迷茫，外加一点紧张，对眼下自己的处境毫不知情。
 
若仅仅如此，张起灵并不会过多留意这个人。
 
但对方很快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吴邪。
 
吴邪。
 
奇怪的是，对这个名字，张起灵生起了一丝奇异的熟悉感。
 
他应该是听过的。
 
虽然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场景下，但身体的模糊感觉告诉他，他应该是曾在某个地方听过的。
 
目前恢复的少许记忆却并不足以让他对这个名字有更多的印象，仅仅是熟悉，记忆被蒙上了一层薄雾，无法辨清其中内容。
 
即便交杂糅合的记忆会骗人，但身体残留的感觉通常不会说谎。
 
张起灵沉入思绪海洋，试图再捕捞一点什么。
 
而就在这段的时间内，对面那个年轻人逐渐没什么动静了。就着细密雨声，吴邪身子靠着亭柱，脑袋微微歪向一侧，双眼安然闭合。
 
张起灵盯着那个熟睡的人，给他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篝火燃烧，晃出一片清脆的噼啪声响，烤肉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融融火光于张起灵眼中跳跃。吴邪坐在他的身边，视线清晰无比地落在他的面庞。
 
随着时间推进，张起灵能够想起更多的东西来。他回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一遍遍踏过雪地，无数次走过相同的路线，携着风雪，来到耸立的青铜巨门之前；他回想起曾遇到的个别极其困难的关卡，一些比较危险的关头，他凭借着以往数次的经验，想办法应对，终于都挨了过去……
 
他还想起一点东西，关于“吴邪”这个名字。
 
在曾经的某个时候，有人拜托过他，记住这个名字。
 
但具体原因，他仍旧想不起来。
 
张起灵转过头，去看吴邪的脸。
 
吴邪也正看着他，嘴角抿着一道温和弧度，清澈干净的双眼被篝火铺上融融暖意，驱散了沉沉的夜，乍一看，那张脸现在也有了几分似曾相识。
 
“小哥。”那个声音唤道。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你说出来，我们会相信你的。”
 
吴邪对他浅浅笑了一下。
 
张起灵仅仅注视着那张脸。
 
深埋的记忆宛若一条暗河，再一次不安分地涌流。
 
 
 
尘封的记忆就像一坨凝固的大冰块，随时间而一点一滴融化成水。
 
被冰封一般的阴冷感觉并不好受，无论是于脑海之中，还是身体能实实在在感受到的，冷藏室里仅有的光便是他们脚下那只手电，黑暗加剧了寒冷，凉意渗入骨髓，正耐心地侵蚀他们神经。
 
身上的衣物不足以保暖，仅有的“暖”的感觉来自他的手心。张起灵将另一双手握在那里，肌肤紧紧相贴，才隐约生出了一丝温度。
 
这一丝温暖仿佛寒夜里的烛火，尽它最大的力，将冷的感觉消融。脑海内的寒冰一同消融，张起灵终于想起一些与身旁这个人相关的东西。他是听过吴邪这个名字的，他是见过这个人的，在曾经某一次进入青铜门之后，对方曾帮助过他，让他毫不费力地通过了其中一个关卡。
 
“相信我，”那声音是这么说的，“我只是想救你。”
 
张起灵不太明白。
 
“如果我说，我们今后还会再见面，你相信吗？”
 
然后他真的再一次见到了那个人。
 
可一切太奇怪了，他不明白。
 
为何当初的那个“吴邪”，现在会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为何当时说要救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再次出现了？
 
……
 
而身旁的这家伙看起来才分明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开始甚至连这里的规则都不明白。
 
黑暗之中，张起灵听见，这个人在他的耳畔低声喃喃，冷。
 
吴邪眼神有些迷离，低垂的睫羽沾上了手电冷光，似坠落的圣洁白鸽。
 
张起灵顾不了那么多了，在搞清楚一切之前，他想要这个人活下去。
 
他往旁边挪了一点，用手臂牢牢拥住了吴邪。
 
 
 
记忆的完全恢复，是从那间咖啡店开始的。在暖桔色的温和灯光里，张起灵苏醒过来，彼时他的记忆差不多都被重新灌输进了脑海。吴邪比他醒得晚些，那颗脑袋枕着张起灵肩头。
 
对方的容颜恬静安详，被柔光装点，像是什么贪睡的动物。
 
张起灵没有动，维持这个状态，安静地看着他，思绪悄然流淌。
 
直到冰冷机械的话语声在脑海降落，诉说属于他的「秘密」。
 
这一刻，张起灵才算真正的，完完整整的，取回了所有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时间追溯到许多年前，那是被岁月冲洗得褪色沉底的片段。张起灵刚经历完一轮游戏，从墨脱的青铜门出来不久，趁着脑海中记忆尚未消逝，他半刻也不停缓地赶往他的目的地，杭州。
 
他此行，是为了进一步与九门那边商讨献祭一事。
 
正逢吴家孩子满月礼，众人纷纷前往参加，张起灵趁此机会，前去跟他们商谈。
 
他坐在宾客席上，看到了那个孩子，小小的家伙被抱住母亲怀里，有点儿怯生生的，又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睁圆了眼睛打量这一切。
 
张起灵没有说话。他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不作声地望着，那个干干净净，不被世界的暗面所沾染的孩子，然后偶然地，被稚嫩的小家伙对上了视线。
 
孩子的母亲笑意温柔，低头瞧怀里的小家伙：“在看什么呢？”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只有母亲一个人的声音。
 
紧接着张起灵听见，那位母亲叫出了孩子的名字。
 
“吴邪。”
 
 
 
命运的丝线悄无声息，将分属不同世界的两人缠绕。
 
 
 
温暖柔和的橘光如澄蜜的糖水般洒在咖啡厅内，照亮他面前的那张空白纸条。
 
张起灵短暂思索了一下，执笔，在纸条上写出那个名字。
 
在如此温柔的暖光里，那两个字也仿佛要融化一般。
 
 
 
「 吴 邪 」 。